第一次工業革命以來,隨著煤、石油等化石能源的大量使用,全球二氧化
碳排放迅速增長,與此同時,全球平均溫度也隨之快速提升,全球變暖已經成為人類面臨的一個重大
問題。2015 年《巴黎協定》簽署后,陸續有國家和地區提出了碳中和的長期目標,截至目前,全球已有超過130個國家采用納入法律、提交協定或
政策宣言的方式提出了碳中和相關承諾。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的溫室氣體排放國,已經作出力爭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鄭重承諾。
中國幅員遼闊,各地資源稟賦、產業分工和發展階段不同,二氧化碳排放存在非常顯著的空間異質性。
浙江、上海、
北京、
福建等省區已經基本完成了經濟增長與二氧化碳排放的脫鉤,即在經濟保持較快增長的情況下,二氧化碳排放水平并不隨經濟增長而增長,保持平穩甚至有所下降。究其原因,這類省區的能源效率很高,能源結構中清潔能源占比較大,同時,這類省區的產業結構也是以低碳產業為主。
廣東、
江蘇、
山東等省區的經濟增長與二氧化碳排放基本保持同步增長的態勢,即經濟保持較快增長的同時,二氧化碳排放水平也處于增長態勢。這類省區的能源效率、能源結構和產業結構雖然不及北京、上海、浙江等省區理想,但也都處于相對理想水平。
黑龍江、
遼寧、湖北、
湖南、
山西等省區的經濟發展處于全國中下游水平,但其二氧化碳排放水平卻位列全國前列。這類省區能源效率低下、能源結構中化石能源比重過高,產業結構中能源密集型產業比重過大,是典型的粗放發展省區。
寧夏、
青海、
新疆、
內蒙古等省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和二氧化碳排放水平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這類省區的能源效率很低、產業結構也不盡合理,但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地區的能源結構相對合理,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占比較高,同時具有很大發展潛力。
針對中國二氧化碳排放的空間異質性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體學習時指出,“要充分考慮區域資源分布和產業分工的客觀現實,研究確定各地產業結構調整方向和‘雙碳’行動方案,不搞齊步走、‘一刀切’”。要避免“齊步走、一刀切”式的
減排并實現分類施策、梯次有序推進實現碳中和目標,就需要制定差異化的符合中國區域實際的碳中和戰略。
二、實現區域碳中和目標對新質生產力的內在需要
二氧化碳排放水平受經濟增長、產業結構、能源強度、能源結構等多種因素的影響。中國目前雖然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人均經濟發展水平仍處于發展中國家的水平,合理的經濟增長在未來較長一段時間仍然是中國發展的重要目標。因此,降低二氧化碳排放,必須從降低能源強度、調整能源結構和優化產業結構這三個方面入手。而這三個方面的優化和調整則恰恰可以通過發展新質生產力來實現。新質生產力是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的當代先進生產力。技術的革命性突破可以大大的提高能源使用效率,持續降低能源強度,在保證經濟合理增長的前提上,降低能源消費量,從而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生產要素的創新性配置是能源結構調整的前提條件,通過大力發展風能、太陽能、核能等新能源,可以有效替代煤、石油、天然氣等傳統化石能源,大大增加清潔能源占比,完成能源結構的調整,推動實現二氧化
碳減排。產業的深度轉型升級同樣是二氧化碳減排的重要途徑,一方面,通過引入新技術、新模式、新產品,可以形成低碳排放的新產業,使產業結構整體向低碳化轉型;另一方面,通過對傳統產業進行技術改造,可以完成傳統產業綠色升級,使原來高碳產業轉變為低碳產業,從而實現產業結構的綠色升級。綜上所述,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內容完全契合碳中和的發展路徑,因此,本文認為發展新質生產力是實現碳中和目標的內在需要。
三、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區域梯次有序實現碳中和目標
發展新質生產力可以通過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來提升能源效率、調整能源結構和優化產業結構,從而推動區域碳中和目標早日實現。然而,由于中國各區域的二氧化碳排放情況存在顯著的空間差異,針對不同區域,發展新質生產力的著力點和側重點也應該有所差異,本文接下來將從發展新質生產力的視角提出分類施策、梯次有序推進區域碳中和戰略的建議。
首先,對于浙江、上海、北京、福建等已經基本完成“碳脫鉤”的省區,其能源強度和能源結構已經處于全國領先水平,但其產業結構仍有優化和升級的空間。針對這類省區,發展新質生產力的著力點應主要作用于產業深度轉型升級,這類省區應利用自身的經濟技術優勢,大力發展高質、低碳產業,實現產業結構的優化和轉型升級;對于原有的傳統高碳產業,可以通過產業梯度轉移的方式,將其轉移到經濟相對落后但新能源資源更為豐富的西部地區,在推動本省區完成深度脫碳的同時,為中西部省區的發展提供機遇。
例如,浙江省在發展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技術、新材料、高端裝備、新能源汽車、綠色環保、
航空航天等高新技術產業的同時,可以將汽車及零部件、
化工、紡織服裝等高碳產業有序向西部地區轉移;北京市和上海市的數據中心可以向內蒙古等中西部地區轉移,有序推進“東數西算”。
其次,對于廣東、江蘇、山東等經濟增長和二氧化碳排放同步增長的省區,發展新質生產力的著力點,應放在技術革命性突破和產業深度轉型升級上。通過加大能源消費領域的科技研發投入完成技術革命性突破,提高能源利用效率;通過強化能源生產領域的技術創新,推動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的快速發展,完成產業深度轉型升級,優化升級產業結構,最終實現二氧化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的脫鉤。
具體來說,在消費側,加快推進電氣化轉型升級,在
交通運輸等領域加快電動汽車和氫燃料電池汽車對傳統燃油車的替代。在生產側,加速推動離岸風能和太陽能發電替代傳統的燃煤發電;加大儲能技術研發力度,通過合理布局,解決風能和太陽能發電的周期性和間歇性問題;通過加快技術擴散速度和加大研發力度,進一步降低風能和太陽能發電成本,盡快解決風能和太陽能發電的經濟性瓶頸。
再次,對于黑龍江、遼寧、
吉林、湖南、山西等以傳統產業為主的粗放發展省區,新質生產力的著力點,應同時覆蓋提高能源效率、調整能源結構和優化產業結構三個方面。具體來說,對于遼寧、山西、黑龍江等能源效率低下的省區,
節能與提高能效仍然是實現減排目標的第一抓手;對于目前仍嚴重依賴化石能源的黑龍江、吉林等省區,加大能源結構調整并提升可再生能源消費比例是未來推進減排目標的關鍵抓手;與此同時,在技術節能潛力和可再生能源替代潛力不斷挖掘的前提下,降低高碳產業比重從而優化產業結構將成為以上區域實現碳中和目標的必然選擇。
最后,對于寧夏、青海、新疆、內蒙古等經濟相對落后省區,經濟增長在未來較長一段時間內仍然是第一要務。這類省區不僅在傳統能源資源稟賦方面優勢突出,在新能源資源稟賦方面優勢同樣明顯。新質生產力的著力點,應該作用于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領域,發揮其新能源的資源稟賦優勢,大力發展風能和太陽能發電產業,實現由化石能源大省向新能源大省、化石能源輸出基地向新能源輸出基地的轉變,完成能源結構的調整和升級。
在未來發展過程中,建議這幾個省區將新能源優勢轉化為經濟發展優勢,加強與經濟發達省區的空間協同發展,解決省區之間能源需求與供應空間錯位的問題,注重地區資源稟賦、能源布局、產業結構的差異性和協同性,通過承接發達省區的高碳產業轉移、積極對接國家“東數西算”工程,構建區域低碳空間協同發展格局。